第五讲 修辞以立其感
记录课堂笔记
501好文采，坏文采
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——培根
博尔赫斯笔下博闻强识的富内斯和部落老人篝火旁的娓娓道来，我们称之为肉身的记忆；石洞壁上的楔形文字和哥特教堂矗立的尖顶，我们称之为矿石的记忆；然而散发出最浓郁大知识芬芳和铭刻下最隽永多历史选择的，却是纸张书籍上的文字，我们把这种最美好的形态称作植物的记忆。——翁托贝 艾柯
艾柯这么说给人的感觉相当于四百年前培根第一次这么说，它们都创造了新的感受。培根的名言沿用至今，后人再用只能叫引用，算不得好文采。
辞格
计算机科学家用“模型”解释世界；心理学家用“范式”解释世界；作家用“辞格”解释世界。
辞格，也叫修辞手法，是通过修饰、调整语句，运用特定的表达形式以提高语言表达作用的方法。文采的模式、范式。优秀作家掌握了大量辞格。
辞格是表达者为积极追求特定表达效果在言语交际中动态形成的，它的使用与表达者和接受者的认知心理、客观世界、经验结构等密切相关。——Paul Graham《黑客与画家》
我明白自己想写又不愿意写的矛盾心理了：翻看以前的日记，全都是流水账一样的行为和心理记录，连描写都算不上！所以觉得再这么写下去也没多大长进，反而厌倦了去看，于是不愿意写。
于是等啊等，以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可以写出好文，对于我这样没天赋的还是错了。写作有章可循，坚持刻意练习，总有一天豁然开朗。
中国、日本和西方的修辞方法论
中国修辞学——修辞以立其诚
中国修辞学简史
中国的文学历来讲究道德价值观，尽量唤醒每一个人的内在勇气，文如其人，情真意切。
通过修辞，美化文章、说服别人、为国争光。刘的与西方修辞学很像。
这样的修辞路线虽然还在流传，但却是错的。
西方修辞学——修辞以立其真
西方修辞学简史
- 西塞罗《修辞》：构思；配置；修辞；记忆；发表
- 亚当 斯密《修辞学与文学》提倡人文路径，鼓励文章应该越朴实越好。
追求绝对真理或理性，富有逻辑力量的说服论证，从而导致人文路径与文本路径的冲突。
第三条路径——修辞以立其感
日本修辞学简史
- 高田早苗《美辞学》
- 岛村泷太郎《新美辞学》
- 佐藤信夫《修辞感觉》、《修辞认识》
修辞三书
早期的《人民日报》文体优雅，受《共产党宣言》影响。
这是一篇了不起的文本，灵活地在《启示录》般的语体以及讽刺手法之间游走，又有效果宏大的教条口号，还有极清楚大解释……《共产党宣言》除了发明好记易懂的比喻之外，他还是政治雄辩术（而且不限于这个领域）的经典杰作，或许应该和莎士比亚《凯撒大帝》中安东尼对着凯撒尸首说的那一段话，以及西塞罗训斥喀提林的那段议论一起被人仔细研读才是。而且，又因为马克思本身的古典教养深厚，我们无法排除一种可能：他其实脑子里装的正是那些作品。——翁托贝 艾柯《艾柯谈文学》
小节
象似原则
认知语言学所说的象似性不是指语言文字中的拟声词和象形字，它主要指语言句法结构跟人的经验结构之间有一种自然的联系。它直接映照人的概念结构。
术语：植物记忆与藏书乐
写作窍门：修辞以立其感
修辞以立其感用七种不同的修辞格：直喻、隐喻、换喻、提喻、夸张、列叙和缓叙对“感觉”在不同层次和不同角度的逼近，只为切中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当下感觉。
大礼包：金子般的文章——共产党宣言
502辞格演绎
归纳：
演绎：
为何传统修辞记不住用不上
体系复杂，违背认知科学原理
辞格演绎的原理
笛卡尔理性演绎法四原则
- 除了清楚明白观念外，绝不接受其他任何东西；
- 将每个问题分成若干个简单部分来处理；
- 思想从简单到复杂；
- 时常进行彻底检查，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。
传统修辞学死穴
- 哲学困境：人文路径与文体路径
- 语言困境：陈腐与创新
- 实用困境：记不住，用不上
修辞公式
修辞就是感觉的“发现”。发现什么？发现一种说法，一种词语的新的关联。但这种关联并非在发现之前就已经现成地存在于现实生活中，而是由这种发现才第一次被建立起来、创造出来的。——佐藤信夫《修辞感觉》
佐藤信夫的“发现”与远距联想很相似。
远距联想的分类
- 载体：以人们的感觉为依据，如各种各样的痛感，比如把嗅觉和视觉连接在一起
- 复制子：借助于普适观念与文化，如利用社会习俗产生新鲜阅读体验。
平克强调作者和读者建立来相同的心理空间，共同关注一个对象
修辞感觉和修辞认识的意义及用法
小节
西方人为什么在两千年中一直将这样一种修辞学传统继承下来，难道不是因为它在技术型的表象后面承担着人类的某种抱负或幻想，某种追求和需要吗？——佐藤信夫《修辞认识》
这种抱负、幻想、追求或需要就是新的感觉新的认识。
- 传统修辞学在归纳的错误上越走越远；因为缺乏演绎以及自身困境，渐渐没落。
- 以佐藤信夫修辞学为基础，认知写作学提出辞格演绎规则：从具身认知出发；从文化习得出发。
- 修辞感觉＝人类具身认知＋时空变形
- 修辞认识＝人类文化习得＋时空变形
大礼包：钱钟书论快乐
他在文章中用到的辞格：
他在文章中用到的时空变形：
503时空变形技法（上）
模型：人类常见空间模型、时空 隐喻
人类常见空间模式及意象图式
- 空间关系
- 容器
- 部分－整体／中心－边缘
- 连接
- 上下／前后
- 空间形状
- 对称
- 空间位移
- 路径
- 运动
- 平衡
- 力量
时空隐喻：人类以思考空间的方式思考时间。
人类的五大时空隐喻系统
这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时空观念，语言思维都是在这个体系中进行。
时空变形三法门
- 空间变形优于时间变形
- 同一隐喻系统内变形加工速度更快
- 人类习惯的变形为积极大于消极
比喻：直喻、隐喻、换喻和提喻用法
- 直喻：像y一样的x
- 隐喻：y是x
- 换喻：部门指代整体（起绰号）
- 提喻：邻近关系代替对象
创作：将比喻与时空变形结合运用创作
人类熟悉的时空模式
- 比喻建立在相似基础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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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类比喻另一类
一个比喻一个
一次比喻一次
具体的比喻抽象的
有生命的比喻无生命的
修辞感觉之比喻
小节
- 人类常见空间模式从具身体验出发，包括空间关系、空间形状与空间位移三类十一种常见意象图式。
- 人类以思考空间的方式思考时间，这就是时空隐喻，人类拥有五大类时空隐喻系统，塑造了我们的语言与思维。
- 一流作家借助时空变形手法，从而产生了新的修辞感觉，如三年五载就是一生一世；又如“局部的真理”。
大礼包：学习修辞感觉的好文听听那冷雨——余光中
504时空变形技法（下）
夸张：夸张的表现
客人们都是小心翼翼顺着球面爬行的苍蝇，无法爬进去。——张爱玲
分工
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
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
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，马，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
空间位移图式即使去掉也通顺
平常句子中加入空间位移图式
空间形状图式即使去掉也通顺
平常句子中加入空间形状图式
三层级 比喻>夸张>列叙／缓叙
人类的三种高阶思维技巧
- 空：辞格之外（空思维）缓叙
- 元：辞格的辞格（元思维）列叙
- 反：辞格／非辞格（兼容思维）
> >
列叙：一次累积词汇
例一 列叙：列举法
渐层法
缓叙：故意否定相反的事
缓叙：故意否定相反的事情／不积极肯定某件事，而明确否定与之相反的一件事。或弱化表现那件事，即使是有程度之差。 例子：我对她有好感＝>我不讨厌她
例一
例二
小节
- 人类习惯多快好省，因此可以利用时空变形：变小或变慢
- 修辞感觉＝人类具身认知＋时空变形。可通过对任意一个句子，添加空间位移与空间形状，尝试生成远距联想。
- 人类高阶思维技巧：兼容思维；元思维；空思维。